想致富，研究人事不公布

　　在擁擠不堪的公交車上，兩個單位效益不好的職工發牢騷，其中一個說了句順口溜：企業搞不好，書記坐「藍鳥」；工資發不全，廠長坐「豐田」。滿車子的人，笑得前仰後合。

　　兩年前的年三十夜，某機關的大門上，被一群下崗職工悄悄貼了副對聯：朝裡瞧，一夥貪污犯；向外看，一群窮光蛋。這事自然不便上報，只能私下議論。

　　早在二十年前，面對世風日下、腐敗成風的社會，就有人「捧起碗來吃肉，放下筷子罵娘」了。罵娘是最低級的牢騷，而那些被編成順口溜、對聯之類的「民謠」，才是最高級、最文明的牢騷，有人讚譽為「灰色幽默」，也有人貶稱為「灰色言論」──這是不久前某報上的一篇言論的定義，作者提醒人們要抵制這種不良的「灰色言論」，因為這種言論會起反作用，增加百姓對政府的不滿情緒，甚而影響黨的方針政策的貫徹執行。好傢伙，看來他是想防民於口了。

　　本想編部反腐民謠大典或大全之類，恐有擾亂視聽之嫌，不敢輕舉妄動，唯下面收錄的幾則，實是精華之作，不忍遺棄，並試作點評，以饗同仁。

　　九十年代初頗為流行的一則民謠，最終成文初見於賈平凹的《廢都》：一等人是官倒，出了事情有人保；二等人是公僕，遊山玩水享清福；三等人搞承包，吃喝嫖賭全報銷；四等人乾租賃，坑矇拐騙帶小姘；五等人是明星，掙得鈔票數不清；六等人搞個體，掙多掙少歸自己；七等人干宣傳，隔三岔五能解饞；八等人是畫家，畫完螃蟹畫大蝦；九等人大蓋帽，吃完原告吃被告；十等人老百姓，學習雷鋒幹革命。這無疑是對當時社會各界層人物的概括，儘管以偏蓋全，但形象生動。

　　誰也不能否認，當官已不失為致富的途徑之一，因為他們可以利用手中的權力進行暗示和訛詐，難怪有人編了下面這個順口溜：村級幹部要致富，發包土地砍砍樹；鄉級幹部要致富，承包項目修修路；縣級幹部想致富，研究人事不公布。一針見血得讓人拍案叫絕。　

　　如今「兩袖清風」的官太少了，考察幹部的標準大概也不能太苛刻：只吃不帶，作風正派；又吃又帶，不算奇怪；不吃不帶，才叫奇怪。這恐怕也是當今許多官員們的共識。

　　吃飯基本人請，喝酒基本人送，工資基本不動，老婆基本不用。對於那些喜歡包二奶、養小蜜的來說，「老婆基本不用」，太確切不過了。

　　誇了指鹿為馬的，樹了弄虛作假的，提了溜須拍馬的，整了奉公守法的。某些官場的邪惡習氣，大概沒有比這更形象的。

　　跑官，並不一定都能遂願，其中有秘訣：不跑不送，原地不動；只跑不送，平級調動；連跑帶送，提拔重用。

　　有人改毛澤東詩詞《長征》，諷刺腐敗者的醜陋嘴臉，如紀實文學，可謂入木三分：領導不怕赴宴難，千杯萬盞只等閑。鴛鴦火鍋騰細浪，山珍海味走魚丸。桑拿按摩週身暖，麻將桌前五更寒。更喜小姐白如雪，三陪過後盡開顏。
　　
倘若毛澤東在世，只怕從此不會再作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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